时常会思考:物质生活越来越丰富,人们的生活应该越来越无忧无虑,为何却似乎拥有比父辈更多的烦恼?抑郁、焦虑、情绪问题等在乐观派的父母看来是非常不可理解的,生活再怎么艰难,总是比过去吃树皮,每天啃红薯要强一万倍吧。
这种矛盾是如何出现的呢?用中学时代政治课本中的术语讲就是:人们的精神需求与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求不匹配。
我们是如何从基础物质需求的满足,转向如潮水般涌动的精神烦恼的?最为主流的社会学解释是马斯洛的需求层次说,因为我们的需求层次在升级,而随之而来的烦恼也在“升级”。
上一代人,生活在更为艰难的岁月里,他们的生活更为单纯,烦恼主要集中在基础的生存需求上,比如食物、安全等。这些是马斯洛需求层次论中的最基础的需求,是人的生命本能的体现,也是我们生存的基石。
然而,当物质生活逐渐丰富,基础的生存需求得到满足,我们的焦点不可避免地转向了更高层次的需求。我们开始追求归属感、社交、尊重、自我价值的实现,甚至是自我超越。这些都是精神需求,它们存在于我们内心的深处,挥之不去。
而这种转变,无疑让烦恼变得更为复杂。阿德勒心理学说人际关系是烦恼的源头,我们每个人渴望得到别人的认可,比如父母、同学、亲子、伴侣、朋友、同事、甚至是网友等,这是一种非常复杂的关系,小到家庭,大到社会,我们非常关注自身在复杂关系中的作用,而这种关系并不是像物质需求那样努力就可以拥有回报的线性关系。即使备受关注的明星、企业家也会在精神层面的需求备受折磨。前段时间,刚刚成立没多久的光年之外 CEO王慧文被爆因为抑郁症而住院,而能够到达住院通常说明很早拥有精神问题用药多年,还在继续加剧才进一步加重导致的。
这一切似乎显得有些让人困扰,在基本需求没有得到满足之前,只有一个烦恼,而满足了生存需求后,就拥有了无数烦恼,精神烦恼的普遍出现,也侧重出物质越加丰富,在日本、北欧等发达国家,抑郁症发病率常年居于高位,这并不是没有社会学逻辑。
我们是否应该回到更简单的生活,回到只关注物质需求的时代呢?我想答案并非如此。
“小国寡民,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使民重死而不迁”是一种主张低效率,低物质欲望从而来断绝烦恼和争分,但这不现实,个体本能和社会都难以接纳。
但老子其实也主张过“低精神”,这里的低精神,我认为是一种拒绝以得到他人认可、社会认可的在外驱动精神,“荣耀”、“名声”、在外动力的自我实现都属于这类需,应该降低或者杜绝。“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的另一种解读可以是:不可用天下人的眼光定义美好和善恶,用社会评价去给自己设置目标。而应该发自内心,兴趣热爱的驱动力,“万物作焉而不辞,生而不有,为而不恃”,这样一个人对精神需求的追求是顺从自然的,不顺从外部世界评判,从而更好的降低人际关系(包括社会整体)带来的精神烦恼。
物质需求的进步让我们有机会去追求更高的精神生活,让我们有机会去思考生活和探索自我价值。但是这一切如果是在社会关系的“镣铐”下进行,我们进而会获得更多烦恼。只有清静致远,不被外物所扰,才能更好修养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