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本系列是一个随想，用非专业，纯通俗语言表达经济世界、自动化与失业、未来人类方向的一个思考，原本是一篇博客同时完成的，但鉴于篇幅过长，拆成了三篇。内容纯属个人思考，不代表任何权威观点。

社会财富、市场、信用货币随想（一） (opens new window)

自动化与失业——未来从事什么行业（二） (opens new window)

复杂性、适应性和人类未来进化的方向（三） (opens new wind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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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社会能一劳永逸？

世界一级必需品比如衣食住行看上去产能过剩，很多国家都能生产足够的商品，反而为卖不去出担忧。而发达国家，比如美国农业人口比非常低，几百万人生产，可以向全世界出口。如今的整个人类相对 100 年前的人类资源总量和平均占有量高很多。

为什么还要这么多人无法满足需求呢？本质是人类生产水平还不够，结构非常脆弱。

在 100 多年前，有人认为是财富分配方式和生产方式的问题。比如企业所得利润过高，分配给工人过少等；另外一个是市场化分配会浪费社会资源，所以导致结构脆弱，中间只要一个链接断点会引发社会经济雪崩。 我们已经通俗的比喻过，在市场经济下，社会总财富，是每个服务和商品流转的次数，而流转过程每个节点确实很脆弱。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过去人类提出过由社会统一分配的各种方案，世界上曾经有接近一半的区域在实验，人类经过过大半个世纪，死伤代价也很惨重（不亚于过去1-2战的总数），被试验的社会，商品和服务都极度匮乏。如今，除了朝鲜在伟大的 80 后代表人类继续进行着这场社会方案探索，已经没有国家在搞了。

为什么人类会出现市场调度下，资源过剩，而集中调度下生产资源过少呢？

市场经济分配

我们先讨论市场调度下的问题，第一是企业利润，二是资源浪费。

先讲第二个资源浪费，把牛奶倒进河里的故事。牛奶倒进河里，并不是故事，而是现在任何一个市场化的城市，都能看到的现象，比如你平常去所在城市大型面包店，大的超市都能看到。

我们假设牛奶不倒出去。其实这个落地反而最简单，推动立法，指定行政政策就行。假设法律规定，企业牛奶卖不出去，或者快过期了，必须在过期前一天，统一由政府调度到仓库，分配到城市申请领取的家庭（可自愿提前申请，等有这样的牛奶再通知你取）。

制定这样的政策，执行难度其实不大。问题是，我们希望知道这个政策下的结果（政策制定者肯定考虑过），如果你是牛奶用户，知道某个城市/国家有这种政策（我还不知道哪个国家有没有类似政策，说不定有），请问你愿不愿意等待接近过期的免费牛奶。假设有 30%的人乐意申请，市场上是不是少了 30% （不一定少这么多，但总是会少一部分）的付费消费者？对于生产的企业来说，本来只有10%的牛奶被倒掉，现在直接 30% 倒掉了（这些比例瞎定的，这里只是说你其中的间接影响），那这个企业是不是成本变高？成本变高，利润想要不变，是不是只能提高价格？价格变高，是不是对于那些 70%不买接近过期牛奶的人来说也支出变高，那这些人会有更多的选择领取接近过期的牛奶，然后更多牛奶又被免费领取了。形成恶性循环。最终企业利润低于预期，企业不生产牛奶了，消费者也没有买不到，更领取不到牛奶了。关键是企业宣布破产，然后牛奶工人连饭都吃不起了。

所以，问题很明显了，之所以会出现这个问题，原因是企业要追求利润最大化。

好了，我们看第一个矛盾，能不能控制企业利润最大化？可以。企业利润是可以从社会角度控制的（我们只讨论合法合规下），假设对企业所得税（讲真，企业所得税比打工人个税低多了目前）进一步提高，提高到 50%，那么企业每 100 的纯利润就有 50 回归社会，这个税率继续提高，肯定有一个可以控制到让企业纯利润降负增长的数字。这样看上去挺不错的？企业所得税进一步提高，企业扩大生产的动力也更低了，扩大生产降低，那么生产就更少，商品更贵。或者最终不做这个行业了，然后工人失业。所以，你发现很多国家，城市不仅没有提高企业所得税，反而是各种减税，甚至不用纳税，给你补贴（过去的骗补现象不少）……反而工人，要缴纳高额个税。

是不是觉得很荒唐？我指定不允许浪费，或者直接从你利润哪里拿走大部分，都让结果更惨，所以现在的政府，都是在动态调整这些企业所得税，根据实际情况，让企业社会效能达到均衡点。比如对于小企业、高新企业免税，对于大企业正常收税，对于不利于进步的企业高税等。反正想要影响和淘汰任何一个行业，在行政执行上很简单，但这些政策是要小心论证，甚至是需要试验的，每一个企业法律法规的推行，影响面非常大。

这两个问题告诉我们，市场分配下政府要做的是动态均衡对企业的利润及生产过剩进行调整，不仅要有更多的鸡、要让鸡愿意生更多的蛋。

回到根本，为什么会有这么明显的生产浪费和资源匮乏矛盾呢，有些人还是想不明白，本质是生产力过低呀。大部分商品没有足够的冗余空间，只要任何一个链路破坏，企业就会在生死边缘徘徊。我举例子，塑料袋，一毛一个，米 2块一斤。假设人类只使用这两个产品，塑料袋可以上下波动 10 倍价格，生产突然锐减，价格 1毛到 1 块人们依然能接受。米 从 2 块到 20 块一斤。古代士兵举例，一天口粮在 3 斤，一个月 100 斤。米的冗余波动价格在 5 倍。一个月 200 -1000 元之间。如果全民收入大于 1000 元，那么在塑料袋和 米这个商品上是冗余度达到了 10-5 倍（随便定的，被其他市场节点影响的极端情况）。承受的冗余倍数越大，代表生产力越高。请问，现在社会上这么多商品，你只吃米和用塑料袋吗？显然，在一级必须品上面，社会生产力仍然不够冗余。

你看如今，我们的衣服鞋子好像很便宜，但它依赖于上下游廉价且稳定的原材料，且对市场波动很敏感。人类社会产业链发展不均衡，地区发展不均衡，只有当一件商品稳定且高效的生产到防止成本和市场剧烈波动，那么它才算真正的达到高生产力，人类也就达到这件商品的获取自由，我把它叫高冗余备份。

社会集中计划生产？

为什么社会集中生产普遍资源不足？我觉得，要解释这个，会引来很多争议，人性善，人性恶古人争议了几千年。但我举个例子吧，美国黑奴被解放前，条件很惨，奴隶主可以随时鞭打他，驱赶他干活，并且这个奴隶还是终身劳动，不得离开。奴隶解放的原因不是人类大发慈悲，而是解放后的奴隶的生产力大为提高几十倍（你想想黑人被解放前，吃喝生病都是奴隶主负责，解放后，他自己解决一切生活，还会购买商品，还会想办法创造新需求）。

从历史上看，人类思想解放越多，思想越自由，行动越自由，那么社会整体劳动交换效率更多。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人类个体体能之间差异非常小，但思想差异非常大。体能上，不存在说一个能上天，一个不能，整体上有点人稍微高点，低点等，但没有到绝对的实力差，不然人类不可能进化出文明，可能还是靠拳头牙齿说话，被人类中的巨人统治。

但思想的差异却非常明显，思想可以理解大脑计算能力和信息储备能力。不同于体能，大脑计算力的提高给人类带来的增益更明显，而信息储备还可以在后天中几乎无限能加（据说爱因斯坦也只用不到1%吧？）。每个人储蓄的信息有差异，计算方式也有差异，从社会的角度来看，人类其实是分布式计算，每一个大脑都是储存和计算的节点。这就造成了人类的想要更多的思想，更多的信息，必须从其他同类的大脑中交换计算结果，每个人思想越活跃，人类整体能够交换的信息也就越多，整个人类种族的算力也更强，这些正是人类有机会，走出山洞、星辰大海的生理性根本。

而目前人类实验的集中计划生产制，普遍都在削弱思想差异化，降低信噪比，提高社会步调的环境下进行。它和人类增加思想差异化，行动自由化，信息海量化发展进化的方向相反。丰富的商品，广泛的服务是以海量社会交换为前提，社会成员差异化降低，导致需求的差异业极大降低，最终可交换的东西就更少。采取统一的社会生产，也更难激发这每个人潜在创造新商品和新服务的可能，因为你挖掘不到每个人具体的需求，而需求又需要试错，人类社会没有这样一种技术自动读取大脑想法和需求，然后快速测试验证的技术，所以笨重且僵硬的集中计划生产就导致社会服务极度匮乏。

站在人类之外的角度思考

在我看来星际争霸中虫族可能很符合集中计划生产这样的模式，虫族拥有一个超级大脑，那就是母虫——主宰，主宰是整个社会智能的调度核心，母体内部的孵化室会不断进行模拟虫族的进化计算，快速孵化各种实验品，良品率 ok 的则留下来变成异虫。最后主宰可以直接思维控制整个族群，组群的异虫如同母体的四肢，向外攻击和寻求食物，最后获取生存空间，异虫拥有的意识非常有限。

而人类，作为个体生理差异忽略不计（对比虫族而言），行动，在生理、思维并不直接被谁控制，而是彼此交流，再进行计算，每个人都是一个小的计算中心，通过语言，文字等信息间接交流，最终聚合成社会方向。而信息传递的滞后性，加上必须要用人本身做试验（我们目前没有超级计算机算机能模拟真实人类社会来，创业本质上就是社会试验，社会需求驱动的行为反应都是一系列计算，最后创造新商品和服务），试验成功且不良反应最低的则被当成一个共识的路径。创业必定 9 死 1 生从冗余性计算这个角度看没错。

如今，人类需要社会计划集中生产的东西都是形成共识、稳定、必备的商品和服务（类似电力、太空、国防等），这些服务被认为无需再通过社会个体独立计算（只是现阶段）。但大部分第三服务行业、需要快速试错的行业、动态性灵活性很强的产业、充满不确定的行业都是在市场中诞生，市场通过人需求反应进行信息交换，对不良品进行淘汰。市场是由人组成的大型冗余性、高延迟的计算网络。

复杂性系统——不仅仅是人类

突然想到了免疫系统类比，免疫系统被科学家一直称为复杂性计算系统。免疫细胞分两种，一种是固定的抗体，天生就有，基本不会变化，能满足基本的病毒防御。但免疫系统中是更重要的是可进化的免疫系统。免疫细胞自我进化的过程和市场经济非常像，当新的抗原，即病毒进入体内，免疫细胞不认识它，会把它当成外来者捕获，进行分解和分析，同时产生抗体。但这些新病毒在人类出生的 dna 中并不存在抗体，又怎么结合出新抗体的呢，免疫细胞的牛逼之处，就是它可以根据新的病毒，不断随机（人类还不确定这个是真随机，还是有一定规则）去重新改造与病毒结合细胞的 dna，并进行生产，一旦发现新细胞结合率不好，直接把自己生产的杀死，又重新改造和生产，这个过程无时不刻在进行着，直到遇到能够和病毒完美结合的新细胞，免疫细胞就把它记下，作为新抗体。下次有类似的病毒入侵，免疫系统会大量生产有效抗体与之对抗。

仔细想想这和市场经济不如出一辄吗……人类社会那些去发现未知市场，且不断试错的群体就像是不断和原抗结合，结合不良的淘汰，结合良好的留下，并且形成社会记忆。如果病毒稍微变异，旧抗体就会结合率下降，如同人类需求，市场环境变化，就算是已经稳定的公司也要面临新的改革，如果改革过慢或者效果不好，就会被生产的新的有效组织替代。

但免疫系统也会有失调的时候，出现自我攻击，识别不出敌我，攻击自身细胞现象。比如风湿病，克罗恩等这种免疫性疾病。人类无法解释免疫系统为啥会突然紊乱，市场经济也有这个问题，只要一个链路破坏，会引发经济雪崩。市场经济依赖每一个人的行为，受制于每一个人的影响，而可进化抗体的免疫系统也类似。进化意味着需要有冗余的试错，这个过程是产生奔溃的口子，目前科学家的研究是把类似免疫系统，市场经济，人类社会进化等事物称为有组织的复杂性系统，它们具备混沌特征，混沌在数学上能证明，系统对初始条件非常敏感，比如蝴蝶效应。人类社会、市场经济通常会受到这样的影响，免疫系统也是一样。在我看来，可自我进化（进化不一定是进步，而是演化适应环境的意思）的系统，进化依赖大量的冗余计算，其代价之一就是失控，这是数学上的概率。进化如果非常容易，不会失控，那么宇宙必定充满了智慧生物，复杂性生物，可自我演化的生物，而目前的观测结果相反。

失控——如何避免人类毁灭

我们都知道，癌细胞就是人类基因突变过程中不合适的组织，我们的 dna 编码并不是一成不变，而是以难以察觉的速度，不断重新编码。这个过程会经过几万、几十万，甚至更久会发现巨变；癌细胞就是这个过程，被试错的产物。人类为什么在近代工业革命以后，癌细胞更快增长，也许和需要更快的适应新环境有关，压力，城市生活适应等这些都有可能。

失控是进化高度冗余试错的数学概率，而最目的让整个系统到达新的适应阶段。想到这里，既失落也充满希望，失落的是，类似人类社会，市场、免疫系统等这样的组织，不可能避开进化过程的失控，这是冗余的分布式试错计算带来的必经之路，人类社会的痛苦均源于此处。战争、冲突、杀戮、经济危机、失业大潮、社会变革等（迄今为止的文明，地球没有哪个物种像人类一样，彼此杀死同类这么多数量——有多少亿了？）。充满希望的是，虽然不能避免失控，但每次带来的进化，都在让这些自适应系统进入新的阶段，比如，人类进化出高楼大厦。

进化越往前走，人类越需要谨慎，如今人类彼此毁灭的能力越来越大。但是复杂性系统必定失控告诉我，人类必定会进入失控，会到怎么样的程度不知道（其实犯罪、失业、经济危机等都是大大小小的局部失控，全属球性战争是大规模失控），但只要地球保留了人类失控前的科技和记忆，必定出现更高层次的文明。人类当务之急，要做的是争取在地球文明大失控前（未知），将人类文明传播到太空，做到更多，更冗余的备份，这是复杂性系统进化的方向，必走之路。

未来人类进化的方向

如何降低避免人类自我毁灭，如今的人类比万年前的人类，几千年前的人类整体财富高多少倍，人均高多少倍，最低水平高多少倍？为什么过去人类如此低水平，甚至存在大量奴隶，农奴，少数人统治的社会都无法威胁整个人类种族，而如今却经常恐惧世界末日一样？

两个原因：

1.生产力高到可以彼此毁灭，但却没有高到满足每个人需要 2.自由意识觉醒

第一个原因比较容易理解。但我认为第二个原因更关键，生产力提高，导致自由意识不断觉醒，而自由意识觉醒，反过来促进了生产力。为什么人类比过去好很多，还会彼此愤怒，因为当意识没有解放，你会心甘情愿为奴，即使奴隶主不给你食物，也是像动物一样死去，而不会反抗。意识觉醒后，一碗米饭显然满足不了你。虽然整个社会都有一碗米饭（比喻），但拥有自由意识的你，看到有些人拥有 一个亿的米饭，突然觉得自己手机的一碗米不香了。自由的意识会唤起自由的行动，人类虽然每人可以有一碗米比过去几千年的人类高出不知道多少倍。但人类的基本需求已经不满足于一碗米，自由意识觉醒，会让行动去对抗这种不满足和不平等。如果人类明明有基本物种保存的米了，但却因为彼此不满分配导致整个文明更大的毁灭，从外星人观察的角度会怎么想呢？

这里的外星人，我们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形态。所以假设站在星际争霸虫族的角度（参考上面虫族介绍），虫族虾兵蟹将肯定不可理解，毕竟他们只拥有少量意识，被主宰控制。从主宰的角度：主宰拥有虫族的计算能力，它应该被人类可以搞大脑分布式计算试错惊艳了，但不理解人类的情感和艺术，人类为啥明明科技进步如此之快，会为这些米毁灭彼此，因为主宰看来，社会个体服从整个种族生存，繁衍是理所当然。但谁来屈服，谁的方向是对的？人类不能达成一致。就算未来超级计算机帮人类计算出来人类社会之间彼此妥协、协作的最佳路径，但人类自由意识的不一致，难以进行全球协调，人类个体意识中总是有蠢蠢欲动、且受情感驱动，没有人在思维上可以支配彼此。

但和人类接近的星灵族必定很熟悉，人类为什么在科技进步下，彼此毁灭的危险增加，因为他们过去就和人类相似。星灵，他们最终进化出意识彼此连接，从而进化出高度发达的文明。人的情感不被理性支配，不被彼此理解，这是人类高度进化后，自我毁灭的源头。比如，当你为了和别人的不平等（人类大脑信息交流是间接、滞后的，双方必定都会认为自己是不平等的一方）的米而大战一场时，大家如果意识能彼此连接，双方互换情感和信息，最后做出一致性协调，那么相互毁灭的战争也会降低。

星灵族的这种进化，介于虫族和人类之间，种族个体拥有自我意识，但却能在特定环境进行群体意识连接，避免种族内部相互毁灭。

这样的种族是人类未来进化方向吗？向内进化，加强人类大脑群体意识连接，生理改造会是重要的方向之一。接受意识连接改造，成为像星灵族一样的物种，会维持更长和平，作出更大的宏伟的科技，但在多样性，艺术发展，繁衍速度上会远远低于原著人类。

另外一种方向，面向星辰大海，人类会在外太空成为原著人类一族，他们具备原始的感性，彼此拒绝直接连接，通过语言、文字、其他电信号间接交流，其科技仍然充满艺术、多样性、人文等特性。借助科技分布在不同星球，依旧在有限冲突下斗争，发展。